[新重慶] 雪落大地歸故鄉(xiāng)
2024-12-18 09:55:51來源:新重慶客戶端編輯:何芳責任編輯:
每到歲末時節(jié),想看雪的念頭,總是隨氣溫的下降而愈發(fā)強烈。概是因為山城每次下雪都好似過節(jié),因為稀缺,所以珍貴。
曾經(jīng)在北方看雪的場景記憶猶新。也是一個歲末,我參加友人婚禮,下了飛機剛出機場,當?shù)氐牡谝粓龆┍愫臀易擦藗€滿懷。我這他鄉(xiāng)之客,頓如投身冰雕玉琢的童話中,天地間一片素裹銀裝,目及處分外妖嬈,隨處都能采一片雪花,隨地都能搓一個雪球,逢人便想打一場雪仗。
也許和“月是故鄉(xiāng)明”一樣,雪的執(zhí)念一旦攤上情懷,便也只能“雪是故鄉(xiāng)親”,哪怕故鄉(xiāng)的雪從不曾“柳絮因風起”,只是“晴沙不作泥”。于是,渴望家鄉(xiāng)下雪,便像是一枚在雪地里情根深種的種子,在寒風里破土撓心。
直到我來到七鹿坪——地處涪陵東南部的一個小眾景點,聽聞剛降初雪,我們驅車越過平均海拔1000米群山,赴一場冰雪之約。
剛一上山,天與地已被雪串聯(lián)。大片的雪花爭相撲了過來,拂過臉頰,直往厚厚的圍巾里鉆,觸及肌膚的透心涼,像是貼心的問候。對面山頭早已一片潔白,青草尖、屋頂上、樹梢頭,已經(jīng)被雪抹去了本來的輪廓。樹上的紅燈籠,被雪緊緊地敷住,隱隱約約只在頰間透出一抹柿子般的紅,遠遠看去,又如紅梅點點,白里透紅分外妖嬈。
雪成了這里不二的主人,但我們亦不覺是客,一路走一路看,顧不得喧賓奪主,手舞足蹈掩不住驚嘆連連。難得遇到家鄉(xiāng)的冬雪盛景,我們邁向一片更深的雪國世界。
在大雪覆蓋的原始森林間,兩旁的行道樹掛滿霧凇。摸索著在林間慢行,雪花一串串、一行行、一簇簇,像是蒼天古木開出的滿樹銀花。公園的花壇上,鋪滿一層雪花被,封住了它們的舊日模樣,只有獨一無二的純白。
在風口處,雪花宛如一群調皮的孩子,一會捂住你的睫毛鼻尖,打斷你的呼吸;一會撩撥著你的頭發(fā),帶動起一陣飛揚;一會又輕輕地靠在你的肩頭上,如貓般安靜乖巧,還時不時閃動著靈動光彩的眼神。
用手輕輕一碰樹枝,沙沙的雪花如絮飄散,藏入發(fā)絲,鉆入脖頸,如暌違已久的故友,一陣嬉笑、幾句寒暄便握手言和。踏在雪上,細密的破碎聲宛如軋過曬干的枯葉,即便凍得臉紅心跳鼻酸,卻好似嗅到一絲草木的氣息。
車窗外,雪依舊輕盈地跳著舞蹈,在空中翻騰徜徉,一邊盡情飛翔一邊尋處落腳。它不斷敲打著窗,也許想和我一起鉆進車里,讓我?guī)丶摇N液翢o征兆地打開車窗,伸手邀它一起取暖。可當我迎著寒風,把六角冰凌的花瓣捧回車里,它便瞬間化作一滴水珠流逝而去。
我終于明了,萬物都有故鄉(xiāng)。七鹿坪的雪,自然只有在七鹿坪,才能完美綻放。
往山下走,雪漸漸衰微。七鹿坪的不少樹冠上仍有積雪,像頭上長出的白色蘑菇,似粉飾一新的新房屋頂,又如千年難遇的鐵樹開花。偶爾車內(nèi)暖氣烘得我睡眼迷蒙,有種錯覺——那雪不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云?一朵朵、一團團,又似棉花,又像神話故事中一夜白頭的古人。
北方的雪,應該是氣蓋山河、轟轟烈烈、豪氣干云的,不弄個冰凍三尺萬里雪飄決不收場,如同粗獷的北方朋友。
而七鹿坪的雪,有著南方的柔美,來時靜悄悄,去時如嬌嗔,小心翼翼生怕驚人清夢。于我而言,卻正合時宜地填補了家門口看雪的夢幻——霜凝的松林松針,臥蠶般的積雪樹枝,白刷刷筆挺的柏樹,鋪滿白雪的森林草原,在雪地里自由奔跑的成群牛羊,和朋友在雪地里徒步、堆雪人、飛雪連天見白鹿的我……
只是偶有某個念頭飛入,駐足為身壓積雪下不知面目的植物而擔憂。但回頭轉念一想,那些無名的草木莫不是也和我一樣,年復一年地盼望這場雪已多時?雪落大地和我回歸故鄉(xiāng),其實并無兩樣。
(譚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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